《乒乓》-「看到這種人,我就覺得不舒服。」

一木
11 min readJul 8,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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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我還只聽過「松本大洋」這個名字,沒有看過任何屬於他的作品,腦海裡大致有他作品的畫風印象,但是沒有查過更多的資料。

前陣子為了看完內山昂輝的作品,翻出了《乒乓》。(但這個挑戰在遇到實在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評價的作品遇到沒辦法成功的困境,之後也許可以寫個內山昂輝最讓人無法評價的五個角色之類的)

別擔心,乒乓還是受到我的推薦。

由龍之子製作,監督是不會讓人失望的湯淺政明,音樂是牛尾憲輔。

因為沒有研究過松本大洋一直以來的畫風變化,姑且就先針對《乒乓》裡呈現的樣子:非典型美形人物風格,尤其是嘴唇,線條雖然不屬於細膩,但正適合這種人物設計。

也因為沒有(對我而言)順眼的畫風,作品本身想要吸引人的話,也就相當吃重劇情、節奏、分鏡、動畫呈現風格,畫風估計是刻意崩壞的,要呈現運動作品的流暢度也沒有,但卻也是另類的特色,上色、留白的部份怎麼填滿等等,技術性質的部份我沒辦法說的多正確或評價太多,下面就還是針對故事來......

故事背景如此熟悉,是我拜訪過的鎌倉江之島。

想談談的角色屬以下:

Smile、Peco、風間、孔文革。

孔文革、Smile、風間、Peco

但其實個人最放在心上的,是這個比龍套還龍套的角色:

距離我看完這部作品已經過了好段時間,只列出一點我看完後、琢磨幾會兒、得到最深刻的感受:

「看到這種人,我就覺得不舒服。」 - 王子《強風吹拂》

這種人意指著誰?是天才。在乒乓裡頭的天才,在我的認知裡是Smile和Peco兩個人。(Peco也許比較不算數,但要能和努力過後的Smile PK,我不覺得他不是)

比較多觀眾應該喜歡先從Smile和Peco的童年故事說起,因為他們的淵源、兩個人如何對待彼此的方式都和後來的發展緊緊相依,不過每一次看見比賽場景、競技場合,所有現實、輸贏只在一念之間的情節,還是讓我無法忽視這些人生中不避免的殘酷到底如何衝擊我。

Smile比起Peco更有王道作品裡天才的樣子。Peco雖然也有天才屬性,但比較沒有被強調,更或說是被處以理所當然的態度,所以也比較不會被拿來說是天才。

兩人所擁有的才能,在不同的境遇下,分別告訴觀眾兩件事:

  1. Smile:就算是天才,也沒有義務要擔負起別人對天才的期待、想像。

這句話是所有運動王道作品的致命傷。

但同時也是我百分之八十相信的事情。

縱使喜歡著那些熱血的故事,從螢幕前面轉身面對現實之後,選擇、決斷、下注、賭博,生活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就能high tension。

第一次看見Smile的態度,我反而喜歡著這樣的他,祈禱著Smile相信的這件事情不要被改變,第一次這麼不期不待著一個主角的覺醒。

在這部作品裡第一耳聽到內山昂輝冷靜、無所謂、其實很奸詐但總是讓自己毫無動搖、就算感情得到波動絕對會叫自己壓抑的聲音,就能夠完全了解Smile的人設,雖然內山的聲線過於細膩,與如此粗放的線條有很大的違和感,尤其是當Smile每次哼唱英雄之歌時,是全作品讓我最感到「噁心」、「不舒服」的橋段。

用如此負面的字詞下了評論,可能會有些難懂,甚至讓別人以為我在批評這部作品,但我感到「噁心」、「不舒服」的原因,是因為從Smile身上看見:天才比起普通人,絕對具有比較多想做到什麼就能做到什麼的機會。

唱首英雄之歌進而開關啟動,明明唱的就不好聽,那首旋律根本沒有光輝感,被塑造成兩光的單調電子單音,卻是讓Smile這種讓人企及的天才相當重視,就像是在嘲笑著別人。

當Smile意識到自己開始因為輸贏而有負面情緒的時候,會立刻強迫自己進入「省電」、「無所謂」的姿態,那種樣子,最好的案例還可以拿出第二季中段之前的排球少年月島瑩,因為不是沒有輸的可能,因為輸不是會讓人開心的事情,因為不開心而讓人感受到的不甘心沒有人會喜歡、沒有人會想要,那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要對這種有可能輸的挑戰抱有那麼大的期待呢?

因為輸了看起來真的很遜對吧?不如就把自己塑造成沒那麼努力的樣子。

天才也有跟凡人一樣的時候,天才卻總是能做的到和凡人不一樣的樣子,明明就只是一線之隔,但是想要區分的時候卻又讓人如此不甘心,好生氣。

果真,我不喜歡天才,看到這種人,我無法不壓抑自己不舒服的感覺。

  1. Peco:就算是天才,生疏、墮落也會對天才般的表現產生影響。

聲優是片山福十郎。他很成功的把Peco那種屁孩的樣子表現出來,偷懶的時候、想要耍小聰明的時候,但本人非常討厭Peco的聲音。

除了Smile在唱英雄之歌的橋段,只談論聲音的話,Peco的聲音的確是非常有特色,但是帶著傲嬌,以及一種想要把聲音發出來,又試著壓住喉嚨、想讓聲音提高的嘗試,明明應該要解放這個角色,實際上卻像在壓迫著這個角色。

儘管以上這些都只是本人純粹因為非劇情元素,而對這部作品產生了「討厭」,但這些「厭惡」都包含在觀賞《乒乓》的時候。

Peco的天才體現於他只是單純地抱著這份天賦,享受著快樂,與Smile不同的是,Smile是為了Peco而開始打球,但Peco(在看見Smile的真正實力、覺得自己的天賦有可能只是假象之前)只是單純的很喜歡打球而已。

因為Smile的迎合,Peco對於自己是天才的「標準」開始下降。

拒絕練習、抽煙、吃肥,就算是天才,也會和這些東西牽扯上。

明明《乒乓》就是一部我會很推薦如果對運動有心得、對競技有想法的人去觀賞的,明明就是一部可圈可點的作品,但是《乒乓》帶給我的「嫌惡」之感,不是可怕的多。

正因如此,作品還是有地方會把這些歪掉的地方拉回來才行。

於是其他角色幫忙做到了這件事情。

孔文革:「風聲太大,聽不清楚。」、「你反手無力!正手不精!腳步鬆散,反應遲鈍,動作沒一個兒像樣的。」

純正的中文配音,每一句都是經典。

就像呼應著Smile對風間的嗆聲:「居然要在乒乓賭上人生,真是荒唐。」孔文革飛到日本來,只能為了人生。

初次見面就能對Smile和Peco做出準確的評斷,他不是天才,如同魔王的出場和氣勢,最後也只能默默地輸去比賽,認識了努力也會有抵抗不了的命運。

不過輸了比賽並不代表他也輸了人生。運用努力達到分析能夠分析他人能力和對自身深刻理解,就算最終沒有讓他贏過一次完美的,卻沒有人因此而小瞧他。

風間俊介

是個如果說太多話會給觀眾惱人和過度熱血之印象的類型,可以說是《乒乓》這個故事本身想要對抗的bug吧。

也或許是因為被包圍在冷淡的Smile、早就認清現實的孔文革以及經常沒有大腦的Peco之間,他對乒乓過度認真的一面,相較他人更常被展現在觀眾眼前。

「夢想」果然還是過度美好之詞,儘管不斷想激勵對手,找尋更強的挑戰,身為強者的風間俊介在追求目標的同時很瞭解清楚夢想實現的條件。

但有趣的是,與Smile完全相反的他,在多年以後,與Smile相信的事物卻顛倒了過來。

Smile不再冷冰,變得柔和,甚至會開起玩笑說著走乒乓這條路或許也不錯。而當年王道、熱血的風間,身體受盡運動傷害後,退出了職業運動員一路,反而反駁了Smile說的這句話。

他們并沒有照著被期待著樣子走到當時當刻,最終也沒有用遺憾面對最後的結果。

佐久間

努力卻仍然難以彌補天賦的類型。

江下

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被注意到卻是最巨量的存在了。

將喜歡打乒乓球的人比喻成可以塞滿一座金字塔的數量,頂尖者越在上層,因為競賽而為世界所知;但沒辦法在競技之中通過輸贏的挑戰,當然是比頂尖選手多上幾百倍。

《三月的獅子》裡,桐山零和科學社的學長們以及老師說明如何接受和消化象棋的輸贏:「習慣輸了也不行,要是輸了不悔恨,就學不到東西了。...... 就算變強了,遇上了更強的人還是會輸,這樣一來,果然還是會悔恨的內臟都翻山倒海。...... 是的,永遠都會悔恨,永遠都會痛苦,贏的時候例外。變得越強,輸的時候越悔恨,不如說是花的時間越多,輸的時候越悔恨,越前進越悔恨......」

能夠承受輸贏帶來的痛苦的人有多少?因此而離開自己曾經喜歡的事物也不是不能夠理解,而就這樣離開的過程幾乎也可說是「常態」。

離開了喜愛的事物,進入山林、又去了海邊、去旅行,遠離了桌球,去尋找也許也跟能跟桌球一樣讓自己真能有依靠的事物,最後才又回到這個熟悉的場地,多喜歡這裡的味道,還是多喜歡桌球。

津田津次郎飾演的江下只有在最初和月本誠對戰時是在主劇情之中,往後出現的橋段十分微妙,台詞往往也不到五秒,說是龍套確實也是龍套,但出場的必要性卻是十分肯定的,因為把「桌球」換成別的物件,或許這也是屬於我們的角色。

教練們

用「愛」來對待選手們老人們,像是動不動就對著Peco說「愛死你」的婆婆。

雖然在盡全力給操死人的課表時也毫不手軟,但這類型的教練實在是前所未見,再根據整個劇情看來,不禁讓我思考起,乍看像是這些教練在對遠手們給予著指點,但是實際上對Peco或是Smile重要的,並不是在贏得勝利之後應該要想起的「我得好好感謝的教練」,而是打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對Peco而言,是等著Peco給他回應的Smile,對Smile而言是那個將他拉進桌球世界如英雄一般的Peco。

如果是教練的身分,就像月本教練也在緊要時刻說出了非常經典的台詞,但最終回溯著教練們的過去時也純粹的打著桌球的畫面,在《乒乓》裡頭只有覺得打桌球室一件值得的事的角色們,我覺得並不存在教練和學生。

在看完《乒乓》以後理了思緒很久,最清楚的一件就是「我對有天賦的人會產生厭惡」。

我不喜歡Peco,我也不喜歡Smile(就算是內山昂輝配音的);明明孔文革是個「形式上」的Boss,明明風間俊介按照劇情來說的確是該被擊敗,明明佐久間和江下甚至連擦邊這一場實力之戰的實力都沒有,卻比其他人更清楚意識到,這就是個有天才存在的世界,而且他們接受了,當風間心甘情願的要迎接自己的失敗,是目前為止我看過的運動作品,最讓我心服口服的。

除了他們以外,同為孔文革的隊友、片瀨高中桌球隊、海王高中......把競技拋在後頭,因為乒乓而連結在一起的所有選手,在一首歌之中,對達不到的水平嚮往、對盼望不到的人期望。

好殘酷,《乒乓》的主角確實是天才,但這不是要天才去鼓舞人心的故事,Peco和Smile的對決確實好看,但是除了這兩個人以外的故事,卻更是我更喜歡乒乓的原因。

第一刻了解到誰是天才的瞬間,是一件令人感到多麼不舒服的事情。

這是事實,卻也對著這個故事反諷,以上全是我個人想法而已。

感想十分雜亂,僅以標題這依據攻擊性很強的話語,永遠都在嘗試平靜的消化灰二在王子說了這感想之後的回應:「如果覺得努力就能做到一切的話,那就太傲慢了。」

不喜歡這種認識到真理的感覺,卻喜歡終於說出這真理的作品。

寫於20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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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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